亚历山大二世刺杀案审判：1881年

意义

刺杀亚历山大二世事件结束了19世纪俄罗斯政府社会改革的进程。对刺杀者的处决削弱了革命性的政党“人民的意志”的势力。



几乎是从1855年即位就开始，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就一直在推进俄国的社会进程。在他统治期间，地方自治政府制度被采用。教育机构和武装力量都得以现代化。司法制度的改革中引进了陪审团制度。亚历山大二世最大的动作就是解放了农奴，从法律制度上结束了使两千万农民沦为奴隶的力役税。

然而一些俄国人感觉“解放者沙皇”的改革是远远不够的。农民们仍然承担着沉重的税负，警察的暴力是极其专断的。由于没有法定的机构来推进改革，也不会为不作为承担责任，沙皇的至高无上的权利就使其成了那些对于改革感到不满的年轻的激进分子眼中的暴政的象征。

“人民的意志”密谋刺杀沙皇

当时最为激进的革命组织自称为“人民的意志”。尽管地位不高，“人民的意志”的成员们致力于制造一次社会剧变，借此推翻君主政治，并将国家的财富在受压迫的阶层中重新分配。他们相信刺杀沙皇可以激起农民的起义，“人民的意志”公开判处亚历山大二世死刑。

截至1879年，他们曾经三次试图刺杀亚历山大二世。尽管“人民的意志”比起以前的刺杀者来说组织更为严密，但起初的这些尝试却没好到哪里去。这些革命者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在去往沙皇在科里米亚夏季行宫的铁轨下埋藏炸药，结果炸错了火车。一名化身为木匠的恐怖分子点燃了冬宫地窖里的炸弹，炸翻了皇室的餐厅。爆炸中炸死了11人，而亚历山大却在宫殿的其他地方，毫发无损。

1881年，有一个计划逐渐成形了，他们打算在沙皇的一次礼拜日外出时采取刺杀行动。在皇帝惯常采取的路线旁边，他们租下了一个乳酪店。他们开始挖掘一条地下通道，这样就可以在沙皇从头顶上通过时引爆炸药。为了防止万一计划失败，他们还将在人群中安排四个人投掷炸弹。

高度戒备的警察扮成卫生检查人员检查了乳酪店，但是没能发现地下通道。然而，这一计划的主要组织者安德烈·热利亚博夫在2月27日被捕了，这使得其他成员惶恐不安，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否暴露了。

亚历山大遇害

3月1日下午，沙皇离开冬宫，对军队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巡视。当他沿着伊卡特林斯基运河返回时，哲亚波夫手下的人尼古拉·雷萨科夫朝着沙皇的马车仍了一个锡铁罐。装着化学物质的罐子爆炸了，伤到了马匹和几个过路的人，但是沙皇并没有受伤。沙皇走出他那被毁坏了的马车来查看弹坑，询问受伤的人，并斥责雷萨科夫，雷萨科夫迅速地被围拢来的人群抓住。第二名恐怖分子名叫伊格纳季·格林尼夫斯基，站在很近的地方观察着。

当亚历山大走过时，格林尼夫斯基引爆了第二枚炸弹。格林尼夫斯基在爆炸中受了重伤，而他的暗杀目标更是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死也要死在家里，”受伤的沙皇被小心地抬进马车里时喃喃地说道。“冷。”不到一个小时，几千名跪在冬季行宫外祈祷的俄国人得到消息说沙皇已经去世了。

格林尼夫斯基在那天晚上因受伤而死亡，调查者们一直在对他们的同案犯雷萨科夫发问。警察逮捕了吉斯亚·海夫曼，但是没能来得及阻止她的室友尼古拉·萨布林在搜捕过程中自杀。当安排好的第三名投炸弹者蒂莫西·米哈伊洛夫到达黑尔夫曼-萨布林的住所时，警察也逮捕了他。雷萨科夫承认了黑尔夫曼和米哈伊洛夫是共同的组织者。“人民的意志”在一周后受到了更为严厉的打击，警察在街头抓住了索非亚·佩罗夫斯卡亚。佩罗夫斯卡亚是热利亚博夫的情人，也是前圣彼得堡总督的女儿，她在热利亚博夫被捕后参与了刺杀行动的协调工作。

逮捕行动还在继续，而政府却需要迅速地进行审判，六个被指控参与刺杀沙皇的行动：雷萨科夫、米哈伊洛夫、海夫曼、佩罗夫斯卡亚、热利亚博夫和曾经是工程学学生的尼古拉·基巴斯契夫，他负责监督炸弹的制作。

六名“刺杀沙皇”者的审判

被告人共受到了24项指控，包括“刺杀沙皇”和参与秘密革命团体。控告中包括了企图炸毁皇室火车和乳酪店两件事。10名来自社会不同阶层的法官将对案件作出判决。受了惊吓的政府规定所有新闻出版都要经过助理检查官的审查。

3月26日开庭时，一个带有佩剑的士兵站在房间中央的长桌旁，桌上摆着的是缴获来的爆炸物。当检查官叙述刺杀过程时，墙上一幅沙皇身穿黑衣的画像正在俯视着人们。他转述了亚历山大二世在为一个受了重伤正在痛苦中哭泣的年轻的屠夫感到惋惜时说的话，“我很安全，感谢上帝，但是……”
“不要这么早感谢上帝。”据说雷萨科夫当时是这样说。

神经质的雷萨科夫否认说过这样的话。海夫曼拒绝作证。米哈伊洛夫也拒绝了，而且其他人都坚持说他没有参与刺杀行动。炸弹专家基巴斯契夫更正了检查官所说的乳酪店爆炸将引起大规模的平民伤亡。咬文嚼字的基巴斯契夫仔细地分析了设计中的爆炸，解释说只有沙皇的马车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大多数被告人的辩护律师都是法庭指定的，形同虚设。只有基巴斯契夫的律师杰拉德真正进行了辩护。基巴斯契夫坚持说他采取恐怖的手段只是在和平变革的方式变得不可能以后。杰拉德强有力的辩护说他的委托人的生活就说明了这一点。基巴斯契夫的工作被毁就是由于他借了一本禁书给一个农民，在未经审判的情况下他被判处三年监禁。

安德烈·热利亚博夫继续他在法庭上的斗争，他从证人的陈述中发现谎言，他嘲笑检查官作戏一样的发言，将每一个问题都转变为对他的理由的解释。当被问到他的宗教信仰的时候，他回答说：

“我承认，基督的教义对于我来说是基本的信仰。我信仰真实和公正。我认为没有行动的宗教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我认为对于一个真诚的基督徒来说，代表那些弱势的、受压迫的人进行斗争，在必要的情况下，为他们而受苦，是他们的责任。这就是我的信仰。”

在他提出动议要求由陪审团来审理被拒绝后，热利亚博夫拒绝了指派的律师的代理。为自己辩护使得这位表达能力很强的革命者达到了他所能够达到的顶峰。虽然法官警告说他的发言只能针对检查官的指控，热利亚博夫坚持说他刺杀沙皇的动机和他的政治信仰不可分割。这就使得热利亚博夫能够就他对“人民的意志”的看法和目标滔滔不绝。他坚持说，成员们之所以转为采取暴力手段是因为和平促进变革的路已经走不通了。热利亚博夫完全承认他为了刺杀沙皇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

在三天后当审判结束时，雷萨科夫试图免除自己的死罪。尽管他确实曾经向沙皇投掷炸弹，他否认自己认同恐怖主义。比较来说，法庭可能对基巴斯契夫的最后发言更感震惊，他要求能够允许他将他设计的以导弹为动力的“飞行机器”送给他的律师。

六人被判处绞刑

一个多世纪以前俄国就已经废除了死刑。本案中，检查官要求能够有一个例外。3月29日凌晨3点钟，最后的辩论结束了，法庭做出了认定，雷萨科夫、海夫曼和米哈伊洛夫被认定没有参与阴谋挖掘乳酪店地下通道。法庭拒绝认定米哈伊洛夫是否参与了革命性组织。然而在余下的20项与刺杀沙皇的指控中，法庭认定六人均有罪。

关于未成年人，比如19岁的雷萨科夫是否应该被判处死刑的讨论，使得法庭休庭进行讨论。清晨6：20，法官们返回到沉闷的法庭，宣布全部六名被告人被判处死刑。

只有米哈伊洛夫和雷萨科夫就他们的判决向亚历山大三世上诉，均立刻被这位新统治者驳回了，他曾经向法庭施压以确保谋杀他父亲的人能够被处决。他也确认了佩罗夫斯卡亚的死刑，她地位高贵的父亲曾经恳请对她的判决得到沙皇的确认。在上诉被驳回的当天，海夫曼表明她已经怀孕了。对她的执行被延期了，直到她恳请宽恕的请求能够得到沙皇的考虑。

4 月2日，其他革命者被从他们的牢房里押出来。他们的脖子上绑着标志，上面写着“刺杀沙皇”，他们被带到塞门诺夫斯基广场上一个专门建起来的绞刑架前。八万人观看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刽子手如何一个个地处决这些犯人。而杀死米哈伊洛夫则让刽子手试了三次才成功，因为他沉重的身体总是把绳子从固定架上带出来。他确实和他的对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1881年7月2日，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恩准了怀孕的海夫曼所请求的宽恕。对她的判决从死刑减为终生苦役。她在监狱里生下了一个女儿，但是孩子很快被带走了。1882年2月，海夫曼死在狱中。恐怖分子并不是唯一受到惩罚的。一个将军和那两个扮成“卫生检查官”而未能查出乳酪店地下通道的警官被判决流放到接近北极圈的阿尔汉格尔。

逮捕行动进一步掏空了“人民的意志”。第四个被安排投掷炸弹的刺杀小组成员伊凡·埃米利亚诺夫最终也被捕了，并被判处终生苦役。1882年对他进行审判时，埃米利亚诺夫回忆说他看到那颗致命的炸弹爆炸了，他本能地冲过去帮助受伤的沙皇，当时他的胳膊下面还夹着炸弹。

对刺杀沙皇的革命派的处决并没有造成他们所预期的革命行动。事实上，很多农民都痛恨那些刺杀沙皇的人，在他们看来沙皇是他们的保护人，因为正是他废除了农奴制。亚历山大二世所谋划的宪政改革未能实现。亚历山大三世对于人们渴求的进步的回应是残忍的统治，而且放弃了他父亲所主张的自由。接下来是长达40年的沙皇压迫，后来才是19世纪这些革命派所梦想的群众性的起义，并推翻了罗曼诺夫王朝。

——汤姆·史密斯

被告人：尼古拉·雷萨科夫、蒂莫西·米哈伊洛夫、吉斯亚·默·海夫曼、尼古拉·基巴斯契夫、安德烈·热利亚博夫、索非亚·佩罗夫斯卡亚 被指控罪行：“刺杀沙皇”，参与旨在推翻政府和现有社会秩序组织罪 主要辩护律师：法庭为所有被告人指定了辩护律师，除了热利亚博夫，他自己为自己辩护。历史记录中只记录了一位辩护律师的姓，杰拉德，是基巴斯契夫的律师。 主要检查官：助理检查官穆拉维约夫（姓）（历史记录没有他的名字） 法官：议员福斯（姓）为首的十人小组（历史记录没有他的名字） 地点：俄罗斯，圣彼得堡 审判日期：1881年3月26日-29日 认定：20项“刺杀沙皇”的指控被认定成立，其他一些次要的指控没有得到认定 判决：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