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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治莹市长 谁为120死者哭泣哀悼
案       由: 审理法院:
发布时间: 2013-06-07 10:14:58 点击次数: 0
摘            要:  
       2013年6月3日晚10点到第二天凌晨2点,不断有家属赶到宝源丰厂区。找不到亲人的他们双手抓着厂区黑色的铁栏杆,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夜幕里不时响起大声的哭泣。
简介:
姜治莹市长   谁为120死者哭泣哀悼

——宝源丰大火生死门

最后一次点名

作者: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邵世伟 实习生 张雪彦 赵良美 杨宝宝 苏桐 廖梅

发自:吉林长春 2013-06-06 10:53:08 来源:南方周末 

编者按:120名死者,大多是附近村庄的农民。这两年田地被征了以后,进厂打工,成了他们的选择。必须重新思考“农村劳动力转移”这个时代命题。农民进厂,绝非只是把习惯了照料土坷垃的农民送进铁门以内,然后支付两三千元的月薪这么简单。我们得告诉他们工厂里所隐藏的、田地里所没有的危险,并训练他们掌握应对的技能。

在大火的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以前,尚不是归罪或寻找“恶人”的时候,但每一个企业都应该自查、反省:我们是否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把别人置于险地去就近的大门,还是去远处的冷库?这是浓烟中这群从没有经历过火灾演习的人们所掷的一个生死骰子。选择了后者、逃出来的,是运气好的那一些人。

火灾引起的停电并没有引起工人们的警觉。怕罚款,他们就站在那里等着电力恢复。然后错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窗。

大门关闭
工人发现突然之间停电了。没人说话,因为这样会罚款。他们静静地等待电力恢复。但等来了火和毒烟。2013年6月3日早5时20分,吉林省德惠市米沙子镇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的大门按时关闭。先是公司大门,闪着红灯的电动栅栏门关上了。接着是车间大门,约20厘米厚、2-3米高的铁皮门缓缓关上。二车间员工付亚丽和丈夫王善文在食堂吃了夫妻二人共进的最后一餐——馒头、花卷、蛋花汤。

吉林的6月,四点钟天就亮了。天下着中雨。凌晨5时40分,工人们进入更衣室,换上没有内衬、重达两公斤的长靴,穿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棉衣棉裤,套上白大褂,进入温度常年维持在15-16摄氏度的车间,开始点名。付亚丽记得自己所在的分拣鸡翅班点名时有三十多人。一车间预冷班庞美贺记得点名时自己的班组有6人。一车间分拣内脏班的金莉记得点名时自己的班上还有80人。据多位宝源丰员工回忆,6月3日这一天,有三百余名工人进入厂房工作。

起火地点在车间南侧,时间停止在6时6分。

20岁的庞美贺当天早上5点30进厂报到。他所在的预冷班组位于厂房偏南部,一车间与二车间之间。6点左右,他去上了趟厕所。出来时,庞美贺看到一车间更衣室的方向在着火,“一下下在蹿但还不大”。接着,他看到两个班长一言不发地在往外跑。

“我就知道出事了”,庞美贺跟着两个班长向二车间更衣室外跑。那时,火和裹着毒气的烟雾尚未在狭小的逃生时间窗里逼近一、二号车间。25岁的高娃只是发现突然停电了。但工友们没有人说话,因为这样会罚款。她们放下手里的切割刀,垂下手臂,静静地等待。“我以为就是正常的停电”,在宝源丰停电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有时一个月便会遇到几次。

“停电后放下手中工具,等待再次供电恢复生产,在此期间不得任意走动。”针对经常停电的现状宝源丰做出了这样的规定。高娃和工友们就在昏暗中伫立着,“等着来电再干活”。

但这次等来的是火和浓烟。一分钟内,浓烟开始顺着两个车间相连的走廊席卷整个厂房。

42岁的米沙子镇村民陈金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目击者。在约800米外的家里看到宝源丰冒起第一缕黑烟时,他还以为是附近的化工厂开始工作,并未在意。直到黑烟不断变粗并向四周蔓延,他才感到不对劲,“就看到整个厂房都笼罩在浓烟里了”。随后他跑向宝源丰,路上听到两声爆响,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噼啪作响的声音。

54岁的金莉所在的班组,位于一车间中部偏北。发现起火时她正在分拣鸡胗和肠油,“就看见一股黑烟从更衣室的方向呼呼冒了过来”。紧接着,厂房内的苯板开始迅速燃烧,高温使得彩钢建成的厂房车间,像一头受伤的巨兽般发出吱嘎作响的哀号。

距离宝源丰500米的流动补胎店老板看到黑烟时已经有宝源丰的员工逃离火场。“一个个浑身黢黑,有的跑出厂子了也还接着跑,就跟后面有怪物在追一样。”距宝源丰约800米的加油站工作人员称,当天听到的巨大爆炸声至少有三次,“房顶的钢板都被掀飞了”。

没等看到烟,付亚丽便开始逃生了。她的班组位于二车间北侧,就听见后面一群人一边喊着“快跑”一边跑了过来。她便开始随人群向北逃,手里还紧紧攥着分鸡翅用的刀,等到跑出去才发现右手已经被刀划出了深深的伤口。

快到门口时付亚丽回了下头,就看见跑得慢的几个人几乎在几秒之内就被烟和火吞没了,“再没见出来”。他们穿着和付亚丽一样的白大褂,“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认识的人”。付亚丽想看清他们是谁,但烟熏得她眼睛发红。

距离宝源丰一公里的翔爱医院对第一批跑到医院的幸存者进行了简单处置,值班医生宋光远介绍,当时大概是早上6点30分,第一批到医院的人全身被熏得黢黑,都是些轻微皮外伤。后来的患者都被送往大型医院。“当时一路上全是跑出来的人,脸上身上都像糊了一层沥青,鞋飞得到处都是。”翔爱医院门卫伍大爷回忆当时的场景。

跑出来后,庞美贺只找到3个同班同事,金莉找到76人,付亚丽没有看到自己的同事。

“烟太大,水浇上去像不管用一样。”当时参与现场救援的一位消防战士对南方周末说。宝源丰禽业有限公司位于吉林省德惠市米沙子镇的G102国道旁,距离长春市40公里。这家肉鸡屠宰加工企业厂区占地65000平方米,分为办公区、宿舍区、厂房以及卸货区,其中厂房车间位于园区正中央,东西长约400米,南北宽约200米。

资料显示,宝源丰于2009年9月建成投产,公司资产总额6227.02万元,共有职工1200余人,2010年底实现销售收入2.3亿元。宝源丰曾先后获“德惠市招商引资先进企业”、吉林省2010首届“百强农产品加工企业”、长春市“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称号。2011年,宝源丰被评为吉林省农业产业化省级重点龙头企业。

2013年6月3日22时,南方周末记者进入宝源丰厂区,车间周围的混凝土结构的办公楼、宿舍楼以及传达室均完好无损。厂区中央的车间已被烧成废墟,用作墙壁的钢板已经全部翻卷扭曲被摘下堆积在地上,整个车间只剩钢铁骨架支持着已被热浪掀翻的天花板。唯一尚显完好的只有车间东西两侧走廊的大门。截止6月5日中午,事故遇难人数共120人,受伤77人。而据多位幸存者介绍,当日工厂工作人员至少为300人。

生死骰子
浓烟中,没有人知道6道门后哪一条是生路。二车间走廊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四五十具遗体一同摔出门外,全都紧挨大门贴在一起。

“你看见我的老婆安家玲了吗?”

6月3日9点,王守峰从太平村赶到宝源丰寻找妻子安家玲。伤亡人员名单尚未完全统计出来,他只能拉住每一个人不停地问。

宝源丰的员工大多是附近的村民,事发后米沙子镇附近的太平村、万宝镇、五家子等村庄几乎是全体出动前来寻找家属。

据南方周末了解,宝源丰的员工中年龄最大超过60岁,最小的年龄为18岁。据二车间女工冯秀芳介绍,在宝源丰一个月的收入平均在2000元左右,“年轻能拼命的话能挣个3000多”。而据这几个村庄居民介绍,在近两年田地被征收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外出打工挣钱。多位宝源丰员工告诉南方周末,在他们能去打工的附近企业中,宝源丰已算是好的。

根据多位宝源丰员工的描述,车间共有常用出入门六道,一、二两个车间各三道。南侧的两道门是日常出入用的,进去后是更衣室。位于中部的是走廊里的大门,可供6到8人并排出入。北侧的是冷库大门,其中一车间的大门用于卸货。

在2013年6月3日早上,六道大门中的三道都被反锁,全部位于第二车间,只有冷库的门被工人从内部撬开。于是,在6时6分后的五分钟里,对于二车间的工人们来说,摆在面前的便是一道道决定命运的“生死门”。几乎是起火的同时,电便断了,厂房的顶棚被黑烟笼罩,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被困在车间里的员工们从未被告知如何逃生,只能凭着直觉选择自己的“生门”。

安家玲也许是选“错”了门。

高娃的工作是把鸡翅膀从鸡身上割下来,放到统一的袋子里。在逃生之初,她曾有两种选择——就近的大门或是远处的冷库门。“根本啥也看不见”。就有人喊:“快跑!”黑烟越来越近,高娃被一群人裹挟着跑向了冷库。高娃看见还有一群人在往走廊的大门跑,“后来再没见到那些人”。到冷库的距离不足100米,但在黑暗中高娃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到周围噼啪乱响声和不断传来的“跑啊!”的叫喊。

“门!”

有人看到了冷库门缝露出的光,人群跑了过去。“听声音好像后面有人被烟吞进去了”。烟越来越近了。

但门锁着。“撞开啊!”被困在二车间冷库门口的人们挤成一团,浓烟吞噬着队尾的一声声哭喊。二车间工人冯秀芳记得当时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手紧紧拽住前面一个人的衣服,“你可千万别把我扔下”。

最后,冷库门口的工人们人叠人像一座战车般冲了上去。门被撞开了,阳光终于照到了车间内。浓烟也几乎同时追来,二车间工人付亚丽被一阵气浪震飞到门边,“我是一点点爬出去的”。快到门口的时候,付亚丽感觉裤脚处有人拉她,“实在是没法救了”。
直到跑出来,高娃才发现身后的哭号声是那么大,“有的离外面就差几步就被火给吞了”。南方周末遍访收治伤员的医院,除极个别外,大多数二车间的人都是从冷库逃生的。

“你看见我的老公王善文了吗?”

付亚丽被送到医院后,一直在问见没见到老公王善文。有时候她会突然问旁边的人,“我看到我老公就在门口,你看见他了吗?”丈夫比付亚丽大三岁,俩人三年前结婚。三个月前,他们一同进入宝源丰工作。王善文或许也选“错”了门。18岁的任金明的工作,也是把鸡腿从鸡的身上割下来,他所在的二车间班组靠近连接两个车间的走廊,看到火点燃了包在彩钢上的苯板,从东侧一车间烧过来,“看上去像上下左右全着了”。

任金明的位置距离更衣室更近,在二车间里也只有他的班组能辨别火是从一车间烧过来的,也只有他的班组还有条件能够逃往更衣室。火还没有阻断到更衣室的路,时间剩的不多了,任金明开始逃生,目标是50米外更衣室大门。跑到更衣室时,大火和黑烟已经阻断了南侧更衣室和北侧走廊之间的通路,任金明和十几个人无路可退。门很近,烟看起来还有一段距离。

门也是锁着的。连踹带撞试了几次无效后,任金明跑进隔壁厕所,抄起垃圾桶撞碎玻璃窗顺着窗户爬了出去。他回头,看见浓烟已经涌进了厕所,“还在门口的就没了”。

“你看见我的女儿董亚菲了吗?”

至少在星期二这一天,一些失去亲人的人们,仍不敢去太平间确认一个消息。董亚菲的母亲叫于秀丽,今年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着。出事后老太太从白山赶到米沙子,找遍了收治伤员的吉大医院、烧伤医院、市中心医院、惠康医院、福阳医院,到处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她走进每一间收治宝源丰伤者的病房,不停地问,“你见过我女儿董亚菲吗?”

金莉是和高娃一块从冷库方向逃出来的。“跑出来的大多是我们这样熟悉环境的。”看到着火后,金莉喊出了班组的第一声“着火啦!”随后他们向冷库跑去。

逃亡冷库的路上,班组里有4个人没有跟上队伍。其中包括班组年纪最大的六十多岁的奶奶和腿部有残疾的男孩,“我们叫他帅哥”。金莉看见,另外两名同事搀扶着行动不便的老人和男孩,缓缓地走进一间小屋子,关上门。再没出来。“他们以为能躲得过去”。二车间走廊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距离着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据现场目击者韩中林描述,门打开的时候,四五十具遗体一同摔出门外,全都紧挨大门贴在一起。

救人
“快去救火”。班长朝外面的工人喊。第一批进去的4个人就再没出来。还没走到冷库门口,王凤亚就被冲击波震倒在地,只能向门外爬去。这时厂房内的火已经像一条游蛇般四处乱蹿,“隔一会儿就有地方炸一下”,爆炸声后便是铁皮掉落的脆响。几乎是下意识地,王凤亚晕眩着从黑暗的厂房中爬了出来。

庞美贺是最早逃出生天的工人之一。此时消防车尚未赶到,黄色的火苗掀开房顶的钢板蹿上天空。庞美贺介绍,最早跑出来的幸存者都无大碍,多数人马上返身开始救人,“基本都有家人在里面”。救人地点在冷冻室的门口,已经跑出来的幸存者一个个把离门口不远的伤员连拖带拽地拉出来。

躺在门口草坪上休息不到10分钟的付亚丽跑回门口开始救人,“我老公还在里面”。她接连拽出4个人,每个都是还没到门口就远远地对她伸出手。第五个人伸出手的时候,火到了,“他上半身连衣服带皮全烧掉了”。

外挂班组的夏维刚听到班长田喜德从一车间跑到厂房外,向19个工人喊“快去救火”。夏维刚赤手空拳地跟着班长跑向第一车间更衣室,这时车间里还没有人向外跑。“里面的人还在正常工作。”夏维刚说。

夏维刚进了厂房才发现火势已经蔓延起来,“轰”的一声,他被气流震飞出去。

“第一批进去的4个人就再没出来。”同在外挂组的孙立发说。厂房内部距离着火地点最近的预冷班组工人高福来在第一时间也被要求“快去救火”。但等他们跑过去时,“火已经烧得四处都是烟了”。高福来掉头逃生,“跑得慢的就没了”。直到此时,火势无法控制后,其他车间的工人才纷纷开始逃离。不仅是工人,发现火灾的村民也赶来救人。55岁的米沙子镇居民冯友在把5个受伤工人抬上车后又进到厂房,结果火越来越大,爆炸声把他吓得蹲在地上。

据补胎店老板介绍,事故发生5分钟后,宝源丰厂区附近的伤者越来越多,伤势轻微的自己搭车去了医院,家属和围观者拉成长排堵住102国道把伤员一个个地送上过往的私家车。事故发生约10分钟后,一辆米沙子镇当地的消防车赶到现场。“根本不顶用,水就一点点。”夏维刚说。一位消防队员告诉南方周末,他们是6点40多赶到事故现场的,到晚上10点一直没有休息。当被问及火灾情况时,他摇摇头,疲惫地躺倒在救护车脚架上。直至6月3日上午10时,火势才被基本控制。

“瞅着跟监狱似的”
工厂日常的纪律非常严苛,唯独投产到现在从未对液氨设备有定期维护。

这并不是宝源丰第一次发生火灾。

据金莉回忆,宝源丰建厂后第一年,2010年便曾发生火灾,起火地点位于冷库,当时因为已是下班时间所以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那之后宝源丰曾组织过人员进行安全防火培训,受训对象为住宿工人,培训内容为:注意日常电热毯与电水壶的使用。除此之外,据多名工人回忆,宝源丰建厂以来并未组织过逃生演练以及消防知识培训。虽然从未有安全生产方面的培训,但在保证生产效率上宝源丰一向追求“尽善尽美”。在周边居民的印象中,宝源丰的大门总是紧锁着,车间的大门也只在每天固定的时间才能看到有人出入。“瞅着跟监狱似的。”翔爱医院门卫伍大爷说。

宝源丰每天上班时间在6点以前,下班时间则要根据任务量而定,如果任务量大则要一直干到完成才能下班。在任务量大的时候,夏维刚最晚的一次甚至加班到凌晨三点。外挂班组的工作是负责把鸡挂在挂钩上,夏维刚算了一下,自己平均每小时要挂1500只鸡才能按时下班。而无论加班到多晚,第二天仍是6点钟照常参加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基本固定,“最多也就是3000元出头”。

宝源丰有着严苛的管理纪律要求。据前员工修红介绍,车间内的各种要求五花八门,稍一违反便要罚钱。私自带手机进车间、车间内聊天、上厕所超过10分钟、嬉笑打闹,这些都会被扣以10-30元不等的罚款。2012年,修红因上厕所超时而被罚款30元,一气之下她辞了职。留在宝源丰的员工们渐渐习惯了这些规定。“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金莉说。但恰是对严苛纪律的“习惯”,让一些工人错过了停电后短暂的时间窗。

公安部消防局6月4日发布消息称,该事故是由液氨泄漏引发爆炸。

山东一家禽类养殖加工一体化工厂的负责人杨先生说,像宝源丰这样的大型禽类养殖加工企业,需要专门的大型制冷设备,而这种专业制冷设备的核心原料就是液氨。

华中科技大学能源学院何国庚教授介绍,液氨有毒,可燃易爆,但一般情况下性状稳定。两种情况易引发爆炸,一是泄漏的氨在空气中达到一定浓度,遇明火引爆;二是储存罐在高温环境下,内部压力过高引发爆炸。设备老化、检修不善、操作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泄漏。长春市质监局特种设备处称,国家没有对液氨设备强制检测的规定,需企业自行报检。至于宝源丰上一次的报检时间,特种设备处工作人员称:“尚在调查之中。”

伊利公司前制冷设备工程师刘先生介绍,“在一个管理规范的公司,制冷机房的工人要按规程对机房至少每两小时进行巡检。对管道设备也要做到每天巡视。”
询问超过二十位宝源丰员工,无一人清楚制冷机房与液氨的运作状况。“投产到现在从来没见过有设备定期维护的。”金莉说。没有人知道,死亡就这么悄悄地来了。

2013年6月3日晚10点到第二天凌晨2点,不断有家属赶到宝源丰厂区。找不到亲人的他们双手抓着厂区黑色的铁栏杆,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夜幕里不时响起大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