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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与三位夫人的伉俪情怀
案       由: 审理法院:
发布时间: 2009-09-01 11:21:26 点击次数: 0
摘            要:  
       一年前,张恨水的父亲张钰暴病身亡,张家失去主要经济来源,张恨水不得不中断学业,随母亲及弟弟妹妹返回安徽潜山老家,守着几亩薄田和几间破屋糊口度日子。
简介:
张恨水与三位夫人的伉俪情怀

宋海东:张恨水一生先后娶了3位夫人,对于许多读者来说,最感兴趣的就是他的婚姻生活。可是,对于我来讲,最不愿意触及的,正是张恨水与3位夫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想写,一是因为关于张恨水的婚姻生活,说法太多太多,仅我手头所掌握的,就有十几种版本。二是在张氏家族里面,长期以来这一块是个“禁区”。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敏感的话题很难得到张恨水后人的一致认同。

然而,对于张恨水而言,没有爱情的感情世界无疑是不完整的,所以这里我还是尽自己的所知所闻,尽可能客观地向大家讲述他的婚姻历程,讲述他心目中的3位夫人。


张恨水的第一位夫人:寂寞村姑----徐文淑


1913年,18岁的张恨水得到了一段令人心碎的婚姻。

这一年秋天,母亲戴信兰找来张恨水,告诉他:“你的岁数老大不小了,我也想给自己添个帮手,干些家务,你还是早点娶媳妇吧。媒人已经徐家牌楼为你挑中一位姑娘。姑娘名叫徐大毛,今年16岁,听说贤淑知礼,模样也不错。”

一年前,张恨水的父亲张钰暴病身亡,张家失去主要经济来源,张恨水不得不中断学业,随母亲及弟弟妹妹返回安徽潜山老家,守着几亩薄田和几间破屋糊口度日子。困守乡野的他仍然做着求学梦,根本无意这么早就与一个乡下姑娘成亲,可是面对母亲慈爱的面孔,他迟疑再三,却说不出一个“不”字,最后只道:“先看看再说吧。”

第二天,徐家牌楼唱大戏。戏台下,张家的一位亲戚指着不远处说:“喏,就是那姑娘。”戴信兰和张恨水一起抬眼望去,那边正坐着一个很俊俏的女孩子。

张、徐两家很快订下这门婚事。

事实上,张家中了别人的调包计。戴信兰和张恨水相中的那个姑娘是徐大毛的表妹,徐大毛本人当时倒也确实在场,但是那位亲戚巧妙地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很快,张家抬着花轿迎娶了徐大毛。洞房中,张恨水用颤抖的手抓起秤杆子,缓缓掀去新娘的盖头。然而,出现在面前的徐大毛却是一个翘嘴唇、塌鼻梁、身材矮胖的姑娘。正做着才子佳人梦的张恨水半晌说不出话来。新婚之夜,他竟跑到后山坡蹲了半宿。母亲让亲戚把他找回到家,流着泪对他讲:“孩子,人已经进门,不能退呀,就算是替妈娶的吧。将来有中意的,你再娶一个。”张恨水流着泪顺从了母亲。

不满意的婚配令张恨水郁郁寡欢。张家老屋空闲的房间多,他打扫出一间窗临桂花树的房间作为书屋,整天关在里面翻阅线装书。

“月圆之夕,清光从桂隙中射上纸窗,家人尽睡,予常灭灯独坐窗下至深夜。”这句话摘自张恨水的散文《桂窗之夜》,回忆的正是这段新婚生活。窗下的张恨水,正在月色下寂寞地思索什么?独守空房的新娘,是不是也正睁大双眼凝望冷冰冰的明月,无奈地想念近在咫尺却又相距遥远的夫君?

婚后,徐大毛更名为徐文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张恨水与她并未圆房。戴信兰和这个儿媳相处了一段,觉得徐文淑仅仅是模样差点儿,心眼倒不坏,向长子求情道:“娶妻娶德不娶色。你应该让文淑有后呀,也好让她老了有个依靠。

张恨水再次未违背母亲意愿。不久,徐文淑生下一个女孩,但不幸夭折。

张恨水与徐文淑的新婚同居生活仅仅维持了五六个月,转过年来的春暖花开时节,他独自外出,开始长达4年的漂泊,只是逢春过节才回家。1919年,他在北京报界站住脚,与这位元配夫人更加难得见面。这一时期,徐文淑尽到了为人媳为人嫂的职责。亲友们多年后提起徐文淑来,无不夸她是个善良的好人。

1926年,徐文淑随张家移居北京城,与丈夫团聚。张恨水已经在这里另娶了一位名叫胡秋霞的女子,并且生下一个叫做大宝的闺女。对此,拙于言辞的徐文淑没有什么抱怨,与胡秋霞相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自己没有孩子,徐文淑便拿张恨水的子女当作亲生儿女。1928年,胡秋霞产下长子张晓水。由于是早产,匆忙间找不到接生婆,胎儿落地居然不会哭。徐文淑当即把孩子搂进怀里,暖了好几个钟头,孩子终于哭出第一声,捡回了一条性命。


在北京城里,徐文淑度过了她成为张家媳妇后最快乐的10年;抗战前夕,她和婆母一道返回潜山,后又定居安庆。张恨水身处异地,坚持按月给她汇去足够的生活费。她乐得逢人便说:“我嫁了棵‘摇钱树’呢!”

解放前夕,徐文淑再次回到潜山。她把张恨水给的钱积攒起来,买了大约可以播种一担种子的土地,租给同村人耕种,用做防老。在潜山这个“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方,这点土地算是一大块田地,加之划分成分得考虑本人是否参加劳动,结果,她被划为地主。

作为被管制和监督劳动的对象,徐文淑不久便偷偷离开家乡,躲进安庆市元宁巷的一栋两层小楼。1955年,张恨水曾回南方看望她。

徐文淑无儿无女,好不孤单寂寞。她便认养了一个名叫小莲的小姑娘,日日吃斋念佛。她早年跟随大姑张其范读书习字,阅读一些浅显的佛经并不费难。

在徐文淑心目中,张晓水永远是他的半个儿子,心里时刻惦记着他。1958年,她外出给张晓水寄信,中风跌倒在街头,从此再也不曾站起身来。

噩耗传来时,张恨水因为一位家人正要做手术,无法分身。他交给长子张晓水700元钱,委派长子代为前往料理后事,嘱咐要将徐文淑埋在张家的祖坟山上。张晓水日夜兼程,赶到安庆将徐文淑妥善安葬。

张恨水的第二位夫人:落霞孤鹜----胡秋霞


在张恨水的代表作《金粉世家》中,主线是豪门子弟金燕西与冷清秋、白秀珠这两位女子之间的三角恋情,副线为金府丫鬟小怜与柳少爷之间带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自从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播出后,楚楚可怜的小怜倾倒了无数观众,也引发了许多人的疑问:“小怜是张恨水凭空虚构的吗?”

据张恨水的小女儿张正提供的资料,这位小怜的原型,应该便是张恨水的第二位夫人胡秋霞。

下面,就让我们一起走近生活中的“小怜”。


乳名招弟的胡秋霞出生在重庆。她户口簿上的出生日期是1908年10月3日。但她真正的生日,至今谁也不知道。

招弟大约四五岁时,被拐卖到上海的一户杨姓人家当丫鬟。不久,她随着这家人来到北京,在打骂中长大了几岁。大约是14岁那年,招弟又遭毒打,奄奄一息。她不肯坐以待毙,挣扎着逃了出来,到石碑胡同的习艺所学做糊纸盒一类的手工。

1923年的一天,习艺所的女工头送给招弟几张男人的照片,让她选择一位作为丈夫。女工头建议她挑个中年商贾:“这样的人收入挺牢靠,嫁给他生活有保障。”招弟却选中一位脸儿圆圆、白白净净的读书人,他就是年轻的张恨水。

招弟从习艺所出来后,被张恨水托付给一对老年夫妇照料。张恨水与这个小女孩经过一年的接触,相互产生感情。1924年秋,张恨水将一串14k的金项链送到招弟手中。这串项链非常精美,下面还有一个翡翠坠子,里面放着张恨水的照片。招弟接受了这份定情信物,和张恨水举办了婚礼。

后来,张恨水写有一部长篇小说《落霞孤鹜》,作为对这段生活的纪念。

漂亮而活泼的招弟的到来,无疑为张恨水寂寞冷清的旅居生活平添了无穷的欢乐。张恨水将她更名为胡秋霞,并颇具寓意地在新房内悬挂起一副对联:“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胡秋霞是穷人家出身,劈柴担水、烧火做饭、缝补浆洗全不在话下,是丈夫的好后勤。张恨水也有意塑造一个全新的胡秋霞,对她各方面都花费心力进行熏陶,使得她后来的性情、志趣明显带有他身上的痕迹。

最重要的“熏陶”,当然是文化学习。张恨水为胡秋霞制订好学习计划,手把手地教她握笔,从描红开始,每天识几个字。当他的《春明外史》开始被报纸连载时,胡秋霞已粗通文墨,能够阅读小说了,成为《春明外史》以及《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等张恨水代表作的第一个读者----书稿还没有送到报社印刷,她就先睹为快。这显然令夫妇双方都觉得挺有意思,甚至都有点成就感。

张恨水常戏言,女子不用找职业,找到了丈夫,就找到了职业。与他的另外两位夫人一样,胡秋霞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从事任何工作,是个地道的家庭妇女,张家便是她的整个世界,丈夫便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过门不到5年,她为张恨水生下了两个闺女,并产下长子张晓水。

我查阅了一下相关资料,发现从张恨水与胡秋霞完婚到周南进入张家之前的7年间,正是张恨水创作的第一个高峰期,也记载了他从一名文坛“小卒”跻身一流小说家行列的全部过程。这个时期,他不仅有像《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这样的代表作问世,还相继发表了《春明新史》、《青春之花》、《天上人间》、《银汉双星》等十余部中长篇力作。有一两年间,他甚至多管齐下,同时创作7部小说。无论如何,没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没有一个全力支持他的贤淑妻子,他恐怕很难有精力、有心情做到文思泉涌、振笔疾书。

遗憾的是,这位妻子的文化程度虽然婚后有所提高,但依然是偏低的,更缺少丈夫梦寐以求的那种温柔和娇憨,日久天长,她逐渐与丈夫产生出距离。

1928年,他俩的婚姻经受了第一次考验。那一年,张恨水结识了一位出身富贵的才女,二人互生爱慕之心。那女子向张恨水提出双方结合的先决条件:他必须与两位妻子离婚。张恨水的答复是:斩断这段恋情。胡秋霞和徐文淑离开他,日子怎么过下去?再说,他与胡秋霞的结合,完全出于自愿,他必须负责。

然而,当一位叫周淑云的女中学生进入张恨水的生活时,他没有拒绝。

胡秋霞并非逆来顺受之人。1931年,对于张恨水和周淑云关系的公开,她抑制不住怨愤,撕破脸大闹了一番,甚至要求离婚。附带提一下,她当时气恼之下,撕碎了从前拍摄的所有照片,尤其是与丈夫的合影,以至于今天找不着一张她少妇时代的留影。我见到的胡秋霞较早时候的几张照片,拍摄的时间都是上世纪40年代后期,这个时候她尽管已经四十出头,身材仍保持得比较匀称,面容清秀,可以想见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她的身高大约是1米61,这在当时也称得上“标准身材”了,与身高1米72的张恨水正般配。

结局仍然是以胡秋霞的屈服告终。她招架不住婆母和众亲友的劝说安抚,更难舍3个年幼的子女。此后,她常常借酒浇愁,在醉乡里寻求安慰。

1933年,胡秋霞为丈夫产下三子张庆。喜添娇儿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快乐,因为在此之前,两个女儿都因为患上猩红热而丧生。

八年抗战,张恨水和周南先行一步,去了重庆;胡秋霞带张晓水、张庆留守老家安徽。因为等到他们准备动身时,由于战局发展,交通已经中断。这里附带说一下,张庆在1939年就夭折了,让胡秋霞再次遭受打击。

日本人投降后,胡秋霞母子被张恨水接到北平。胡秋霞起初住在丈夫的工作单位新民报社员工宿舍。1948年生下女儿张正后,为了更好地照料胡秋霞,不久,她搬进了北沟沿甲36号大院,与张恨水及周南一个大门进出。

第二年5月下旬,张恨水突然中风。他的病情稍为好转,胡秋霞便带着张晓水及张正离开北沟沿住宅,搬到大茶叶胡同19号。张恨水离开病榻后,每月都至少会看望他们一次,来了就乐呵呵地带家人坐小馆子。饭桌上,他吃得很少,倒是常伸出手哆哆嗦嗦地给妻子儿女们夹菜。

晚年的胡秋霞只读两个人的书,一是最高领袖的《毛泽东选集》,二是丈夫的著作。她十分喜欢张恨水晚年创作的中篇小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看后又当做故事讲给孙儿听。

1982年4月29日,胡秋霞离开了人世。她至死都深爱着张恨水,从来不当着外人的面数落丈夫的不是;即便是在日子最困难的时候,她也不肯把张恨水赠送的金银首饰换成钞票,一直当作宝贝珍藏着……

张恨水的第三位夫人:解语淑媛----周南


周淑云祖籍云南,自幼随父母生活在北京。她的父亲很早便去世,是母亲靠着从前的一点积蓄和一双生满老趼的手,含辛茹苦地把几个孩子拉扯大。由于周淑云特别喜欢猫,自己也像猫儿一般玲珑可爱,邻居们都习惯将她称做“猫二小姐”。

1931年春天的一次游艺会上,当张恨水作为观众见到舞台上轻歌曼舞的“猫二小姐”时,这个16岁的女孩子窈窕婀娜的身影,便再也挥之不去。至于张恨水与周淑云是如何进一步熟识的,我曾经听说过5种版本的“传说”。就这件“疑案”,我请教过张恨水的一位直系亲属,他却回避了这个问题。

当年,周淑云就与张恨水举办了婚礼,并改名叫做周南。

新婚不久,周南头戴别致的白帽,脚蹬高跟时装鞋,身披裘皮大衣,拍下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她留着齐额的刘海,回眸面对镜头,完全不像少妇,似一位弱质纤纤的美丽少女。张恨水始终把这张照片挂在卧室墙上,时不时看上一眼,直到周南去世多年后都没有取下。

要说张恨水最青睐的一幅照片,得数1931年拍的一张合影。照片上的他西服笔挺,领带打得很饱满,梳大背头,周南则身穿中式长袍,颈子上悬一把金锁,斜偎在丈夫肩头,温馨如梦。张恨水数十年如一日,将这张照片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

笔者看到过周南留下的20多张小照,发现她学生时代留的是齐耳短发,婚后头发越来越长,但始终不曾齐肩,女人味越来越浓,温婉可人,不见岁月苍桑。

其实,更让张恨水动心的是周南的慧根及灵性。

周南是中学肆业,后来随丈夫学读《古唐诗合解》,帮助整理旧文稿,日子稍长,也拥有了一定的文学素养。根据作品的语言风格,她就可以判断是不是丈夫写的。偶尔丈夫作品的初稿出现错漏,她居然也能够明察秋毫,帮他挑刺。

耳濡目染间,周南还写下一些诗,发表在报刊上。

周南的烹调技艺同样够专业水平。不论什么菜,凡经她的手做出,无不鲜美可口。她尤其善于包饺子,嗅一嗅就清楚馅里缺什么,咸淡是不是合适,所包出的饺子个个圆滚滚的。南方长大的张恨水不喜欢面食,但妻子包的饺子、下的打卤面,却属于例外。

周南的一片痴情,更是让丈夫感动。

抗战中,他们生活在重庆。在一次日机轰炸过后,周南关心丈夫的安危,赶往嘉陵江码头准备过江探望。来到江边,渡轮已经启锚,离岸有好几尺。她不假思索,飞身跃上,结果一只脚落在甲板上,一只脚在甲板外,幸亏同船旅客拉了她一把,才没有掉进江水里。而张恨水每次从重庆市区下班归来,她往往早已守候在屋门口,迎上前接过行李袋,递上一条毛巾让丈夫擦擦汗。

重庆时期也是张恨水成名后生活最艰难的一个阶段。张恨水的一个后人曾对我讲,没有周南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爱,在那个条件恶劣的战争岁月,他笔下根本产生不了多达500万字的文学作品。我们可以认为,在《牛马走》、《八十一梦》、《水浒新传》、《傲霜花》等小说的背后,都站着周南这个纤弱而又坚强的身影。

周南是个称职的妻子,但同样有让丈夫啼笑皆非的时候。

周南的胆子一度特别小。有一次她去上海南京路买东西,面对来往穿梭的汽车,居然不敢横穿马路,非得乘坐人力车才能通过。

周南的心太软。在南京,张家隔壁住大洋楼的邻居养了条大狼狗,狗仗人势,常追着小孩咬,她不得不亲自送儿女们上学,私下里愤然道:“我要离开这里,有钱人家的狗都欺侮人!”没多久,洋楼主人匆匆离开南京,把狼狗关在门外。狼狗连饿3天,总是摇着尾巴到张家门口探头探脑。孩子们操起棍子要开撵,被周南拦住,“人别和狗一般见识,怪可怜的。”她以德报怨,居然每天都给狼狗几碗剩饭吃。

与许多女人一样,周南也有贪便宜的小毛病。在上世纪40年代的重庆,母鸡价大大高于公鸡价。某鸡贩将两只公鸡剪去鸡冠和鸡尾,冒充母鸡降价向周南兜售,她居然辨认不出,掏钱买下。第二天清晨,听到两只公鸡引吭高歌,才明白上了当。

不用列举了,周女士实在是问题多多,但这些问题放在丈夫眼睛里,反倒把她衬托得更加娇媚可爱。

下面,再重点叙述一下张恨水与周南最后几年的婚姻生活。

周南一向瘦弱多病。1956年,她被检查出患有癌症,动过两次手术后,越发消瘦和憔悴。她泪水往肚里流,照常料理家务,依旧笑脸迎人。张恨水向所在单位中央文史研究馆负责人报告了妻子的病情,馆里迅速请来名医为她诊治。但是,什么人、什么药都无法挽回她的生命了。

几经煎熬,张恨水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终日守候在妻子床畔,不看书,也甚少言语。家人不理解为何夫妇二人永别之际仍默默相对,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动情地告诉儿女们:“你们年轻人,不懂老年夫妻的感情。青年人,形影不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我和你母亲不然,整天讲不了几句话,因为话已经多余,交流不需要用语言表达。现在你母亲躺在床上,我坐在这屋里,她知道我在,我知道她在,就够了。只要她还躺在床上,还有口气,对我就是个莫大的安慰!”

1959年10月14日,是周南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她身后垫着高高一叠枕头,昏沉沉地半卧半坐在床上,和死神进行着无望的搏斗。张恨水不忍多看周南痛苦挣扎的模样,他走到床边,俯身深情地亲吻她的额角,哽咽道:“你放心去吧!”

周南已经说不出话,她努力睁大双目,眼角挂着一颗泪珠。黄昏时分,在女儿的怀抱中,周南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周南被安葬在八宝山墓地。张恨水为妻子写下了近百首悼亡诗,并常常独自乘三轮车去往墓地,在墓前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


张恨水与生命中这3个女人的关系,我不想妄加评论,这里,且用张恨水之孙张纪的一段话作为这一讲的尾声:“作为张恨水的后人,我们不愿用世俗的尺子去衡量他更爱哪一个女人……(张恨水)思想上是‘半新半旧’,他的代表作《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中塑造的小说主人公大多也是半新半旧式的人物。那么就请理解他的婚姻也是半新半旧式的吧,这只能证明他的人性更丰满、更仁慈,反映出他性格中温情善良的一面。”